梦中人 · 苏墓心



在我看来,我只是一个浪人,浪人的定义有很多种,或许是无家可归之人,或许是被仇人追杀之人,或许只是单纯的流浪者。因为不知道活着的意义,所以不断地流浪、漂泊,在这同样让人感觉无限凄凉的世界里——你与你的马,你的剑,一同迷惘在这个江湖中。你踟蹰:我该走到何处?何处又是我最终的归处?这些问题,似乎将死才会知道。


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厌倦了锦衣玉食,厌倦了一群围着你极尽谄媚之色的女人,她们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取悦男人,她们不知道男人只是把她们当作玩物。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来说,她们于我而言,更是如此,我高兴时或许可以接过她们递来的酒,或许可以捏上她们油腻的泛着酒色的面颊,但是也仅限于此。那些女人在我的眼中,油腻、恶心,我不知道她们取悦我的目的究竟为何,所以,当我杀死一个企图对我施放迷神香的女人的时候,我选择离开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。因为我必须寻到一个我最终的归处,否则,我的这一生,将毫无意义。

我曾是巴蜀毒门堂的苏派少主,毒门唐分三支流派,黄唐苏三家,黄氏流派,用毒最为凶狠,施毒于无色,无味之中,若非内力深厚者,吸入黄氏毒气半柱香必死无疑;唐氏流派,善于制造毒器,制造技术精湛,且毒器小巧。以暗血针为例,针入皮肤三寸,毒素即可侵入五脏六腑之中,中针越多者,所承受的毒性便越大,若无解药,不到一炷香功夫,全身必现青紫之色,即可身亡。

苏氏流派,虽存在时间久远,但苏家自我祖父一辈起便逐渐呈现凋零之色,到我父辈一代,更是人脉稀疏,之所以苏家直至今日还未被黄唐二流取代,原因恐怕便是他们所顾忌的苏家绝不外传的三大秘术两大秘器。而这三大秘术两大秘器,唯有被选定为传位之人的苏家人才会知道,我的父亲,苏枭,苏家第三十六代传人,也是至今苏家唯一一个知晓三大秘术之人。苏家的这三大秘术,比黄氏的更为凶狠,残忍,无情;而苏家的两大秘器,比唐氏的毒器更让人感到恐怖。但是苏家毕竟还是凋亡了,凋亡的原因恐怕还是苏家流传至今的规矩,苏家秘术秘器,只传一人,偷习者,唯有一死。

苏家,也就这三大秘术两大秘器足以让黄唐二流不敢轻举妄动,但是除了此些,苏家其他人的用毒之力,在毒门唐之中,只能算作中庸之辈而已。所以,或许是由于憋屈,或许是由于受黄唐二流蛊惑,苏家的人丁稀少,在很大的程度上,是由于背叛。但苏家人一向不喜与人争,你可以在任何时间选择离开,但是离开的条件,便是废去苏家之流的一切功力。苏家的毒功有一个特点,便是你若是练了苏家的毒功再去练黄唐之中的任何一流,最终会由于两种迥异内力的互相排斥,血液逆流而死。或许,这也是另外一个苏家人丁稀少的原因之一罢。苏家弟子想不通,你如此平平无奇的苏氏毒攻,我练着没啥用不说,居然还与其它毒攻有排斥之效,自然而然苏家人丁便这么逐渐凋亡。我已逃离苏家五年之久,对于我这个徒有其名的苏派少主之位,我也早已无甚兴趣。

我逃的原因很简单,只是因为我杀了人,杀了一个女人,那个女人,是黄家的间作。我以为她与那些油腻女子有些许不同,所以接了她递来的酒,在入口的那一瞬,我闻到了断魂散之味,又瞥见了她眼角的一抹邪笑,所以,她以为我闭眼喝下了那口酒,然而却不知苏家的毒攻,虽然很平庸,但是精通它的弟子,却可以掌握过滤毒素的本领。而我,早在十八岁那年便修得了此境——忘忧止水之境。

我咽下那口毒酒的间隙,拔出了腰间的剑,我可能是苏家唯一不愿用暗器之人,在我看来,暗器虽小巧,且发力快准狠,但是我不喜欢远远地致人于死地,我喜欢近战,近到在挥剑的当口,在我的剑刺入对方肉体之时,闻到他或她鲜血的味道。那股味道,让我欣喜不已。
所以当那个女人的瞳孔露出绝望之时,她已然成了我剑下亡魂,她的血,散着傲慢以及傲慢后无尽的绝望。

我知道她只是受她主人之命,接近我的目的,只是想从我身上得到苏家三大秘术两大密器。但是他们并不知道,即便他们得到了,也永远无法练成苏家绝技。

只是,我还是逃了,我不愿我的剑沾染上家族争斗的背叛与纷争,我从小便搞不懂同是巴蜀毒门堂的分支为何还要自相残杀?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?但是毕竟我儿时的想法是荒谬可笑的,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,这个一个年代,就注定了从我哇哇坠地的一刻起,便是一个棋子,一个作为家族争斗的必出的最后的武器。

但是我不愿做这样的武器,我想逃离到一个没有毒液气味的地方,我想逃离到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,我想逃离到一个没有油腻脂粉气味的清静之地。

所以我这一逃便是五年,我不愿打听关于我家的任何事,什么苏家少主之名,让喜欢它的人拿去吧,我只是苏墓心,一个用毒的流浪剑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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